阿S正传

《阿S正传》
---- 极短篇五集完电视剧(每集5分钟)

阿S正传(杨漫)

[第一集。傻]
（电视画面1：出现小男孩在课室里写作文“我的志愿”，摄像机放大男孩的作文簿，然后是圆珠笔大特写；男孩写着“第一段字：我的志愿是当老师... ”）

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，柔和的晨光伴着闹钟声叫醒贪睡的S。
S 先生姓沙，这个姓很少有。小时候的志愿是当老师，长大后就自然而然地踏入这行业。
70年代的学生很单纯，但也有调皮的一面。听说级任老师姓沙名保，竟然给他取了个外号---- 傻豹。
不多久，沙保老师的真名大家都忘了，只管叫他作“傻豹”、“傻老师”。
傻豹教学认真，30年来自认培养出不少对社会有贡献的“精英”和“精华”，所以很自负。
（电视画面2：S男孩背着书包走在乡村小巷上，特写S的脚步。镜头拉远时，出现的是S少年，然后画面从清晰转入模糊，又从模糊转清晰。这时的S自负地走进学校，走在一条干净的课室走廊。学生们尊敬地向老师们鞠躬道安。）
（电视画面3：S在黑板上写着“沙保。你们的级任老师”。堂下的学生窃窃私语、抿嘴偷笑；空中出现许多不同颜色、大大小小的问号，S字。动画形的耳朵、嘴巴在互动；S字最后转变成silly 字，再转变成“傻”字... ）

休夸美妙，休夸年少，休夸惺惺傻悄。傻老师在课室外、梯级上，时不时都听到背后的学生们低声发出“傻”字。

[第二集。情]
（电视画面1：S的得意门生A与B获颁学生领袖优秀奖状，老师上前恭贺他。）

傻老师有两个得意门生，一个A男叫林大官，一个B女叫郑思倩。两个成绩顶尖的学生都是贵族出身，两人又青梅竹马，情投意合。
林大官被学校推选入学生会，参加年度领袖选举。在傻老师大力推荐、拉票下，大官获得的第二轮选票从50%提升到70%， 高票当选。
青梅竹马，情投意合的两人平步青云，让人羡慕不已；28岁就结婚了。
傻老师出席他们盛大的婚礼。

（电视画面2：在出席AB的婚礼上。对话。）
“谢谢您赏脸啊，傻老师！”
“恭喜恭喜。” 傻老师祝贺的同时附上了一张$200的大红包。
“傻老师您太破费了。”
“小小心意。见笑。”
“傻老师您教导有方，循循善诱，教导我们做人的道理...”
“这是老师的本分，不足挂齿...”听AB的赞美，傻老师心里还是飘飘然的。
云外月，风前絮; 情与情，长如许;  想绮窗今夜，为谁凝伫?

“傻老师您还再教书吗？”
“多两三年就要退休了。”
“退休后您想做什么？”
“教补习吧？我想。以后还可以当你们孩子的补习老师。” 傻老师自动请缨。
“很好耶！谢谢您。”


 [第三集。思]
（电视画面1：特写S脸，两鬓见白，学校颁予荣休奖。S依然退而不休，在补习中心用心地教华文。日历一张一张地掉落，星期一、星期二、... 一月、二月、三月、... 画面出现2015、2016、2017、2018年...）

青山流水迢迢去，总是东风往回路;
送得春来春又暮; 莺如何诉？燕如何语？只有春知处。
退休后傻老师当补习， 一当就当了8 年多。

光阴如白驹过隙。 一通简讯、来电。
恍重来，思往事，搅离愁。天涯何处，未应容易此生休。...
“傻老师， 我们是您的得意门生---- 大官和思倩。”
“我们的孩子长大了。今年读小六，因成绩不理想，想您给我们的孩子补补华文。”

（电视画面2：S、AB互传简讯，最后转成电话对谈。特写：手机屏幕、电话筒、双方的嘴）
“哦， ...”
“是的... ... ”
“就这样... ... ”

（长篇对话中）
“那我下星期天就到你们家为你孩子补补华文吧。师生一场，我只收半价。”
“谢谢您，... ”
“把你们的地址传给我，... ”

 [第四集。寒]
（电视画面1：S搭地铁转巴士，在炎阳下走进一间独立式洋房。师生再度见面，寒暄、说客套话。AB孩子出现， 作风很“洋模”。）

傻老师当AB孩子克里斯多福的补习老师。转眼就过了半年。为了方便，S买了一辆二手“老爷”车。
“Hi Sir,  你有car 了？很好hoh。why 我的daddy mummy 叫你作傻老师呢？So cute.” 克里斯多福和时下的学生一样，讲的都是杂式的华语。
“老师姓沙，不是傻。”
“OIC， ... ”
“你的车跟你一样老...。”
“... ... ”
 （电视画面2：老旧汽车的特写、脸部特写：一个认真教，一个不是很认真地学。画面不断转换着老车、人脸、书本、笔、时钟在转动。）

时空转转转
悲喜在切换
人生魔方块
喜得还原
惊憷迷航
红
  黄
     橙
        绿
白与蓝
魔方块的新手
扭动着一系列的纠缠

七月中，某一天... 
“老师，我父母亲要我转达这话，下个月开始，你的车park 在我们家门口要给parking fee。”
傻老师庆幸克里斯多福这孩子的华文有进步，用华语表达时，少用了英文词句。但那句“车park 在我们家门口要给parking fee”伤透了他的玻璃心。
（电视画面3：S的特写：眉头微微一皱、眼角含泪、嘴唇微颤、最后短叹一声。）
“蛤? ... 为什么？”
“不知道... ”（虚心的克里斯多福）
“你爸爸妈妈呢？... 我想问他们原因... ”
“他们出国公干了，两个月才回来。... ”
（电视画面4：家里的老奶奶也虚心地躲在房间、大婶帮佣也避开S错愕的眼神。）

“哎... 也罢。下个月你就小六会考了。老师教完这个月就不用再教了吧？”
“我父母也有这样的打算... ”
“老师也老了，不教补习了... ”
“哦... 哦。”
“老师，这里是这个月和下个月的补习费，$800x2, $1600，扣去$70 parking fee 刚好是一千五百三十。”
烈烈寒风起，悠悠落日悬。
（电视画面5：特写数钞票、收钱、离开。... 傻老师驾着老爷车来到海边，海浪沙沙声响、叫卖雪糕的铃铃声也响着。）

[第五集。结局]
杜宇一声花结局， 人生消得几春风。
傻老师失落地扶着一棵无忧树的树干，若有所思。海浪沙沙声、叫卖雪糕的铃铃声交错地响；雪糕车从远处推到S的跟前。雪糕车遮阳大伞下挂着一台迷你收音机。
“933醉心频道 ~~”
“各位下午好，我是DJ陈，现在为您播放一首老歌，歌名是《负心的人》，希望您喜欢。”
（电视画面1：特写收音机、 铃子、有路人来买雪糕）

“樱红的唇，火样热烈的吻，也不能留住负心的人。难道说你是草木，不能够教你动心。”... ...
“爱你也深，恨你也深，整日里抹泪痕，独自抹泪痕。我悔恨，我悔恨，我悔恨对你痴心，啊啊啊啊！负心的人，负心的人。”... ...
老旧的收音机斜斜地挂在雪糕车上的大遮阳伞下，虽然老旧，但还能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。
一阵阵的控诉、一声声的委婉。

（电视画面2：海景。画面左上角出现个圈圈，圈里画面是卖雪糕大叔；左下角开始出现个大一点的圈圈，画面是收音机；最后电视中间出现更大的圈圈，里面是挨在无忧树干的傻老师；... 圈圈变大、更大、最大... ，占据了整个电视屏幕。S姗姗然走到雪糕车旁。 特写：惊喜、握手、对话）
转疑惑，不较多，为君吟作司空歌。 宫商角徵任吹唱，角徵宫商争奈何？

“啊？你是沙老师啊？”卖雪糕的大叔惊叫。
“你是...？”
“我是阿忠的爸！刘诚忠的爸。您还记得诚忠吗？那个傻傻的孩子。”
“哦！哦！哦...我想起来了，是大官、思倩的同班同学。”
“是啊。我这孩子不聪明，多亏老师您... ...”
“...这孩子很耿直 ... ...我喜欢...  ”
（客套话、真心话交错着）
“老师您退休了吧？”
“退了，退了。这次真的全退了。你还在卖雪糕？”
“打发时间而已！我阿忠也当老师了。老师您替他高兴吧？”
“是、是、是。但教书的饭不好吃。”
“孩子喜欢就好。沙老师，我请您吃雪糕... ... 来来来... ”
“不好吧？我买。”（心想：多久没有人叫他“沙”老师了。感觉真好。）
“不值几个钱。我真心请您吃的。”
“... ... ...那，好吧... ...”

（电视画面2：S的头上出现许多打叉叉的傻字、出现更多打勾勾的沙字。裂嘴而笑。）
“造物无言却有情，每于寒尽觉春生。...是啊，我姓沙，不是傻。”
“都快70岁了！还傻吗？”

（电视画面3：S大口大口地吃着雪糕，大步大步地走进他的老爷车。特写：老爷车的轮子闪闪发亮、平稳地转动着， 驶向远远的蓝天；两旁树木生气勃勃，太阳小心翼翼地从叶片间发放温煦。）
... ...
“爸！你回来了。”
“老公！你辛苦了一整天，...还笑嘻嘻的，遇到什么开心的事？”
“我今天很开心。遇见了一个好学生的老爸... 他叫我沙老师！”
“叫一声沙老师你就开心到这样？”
“不是一声，是很多声。”“我被叫傻了30年！几声沙老师，我就觉醒了。”
“哦... ”（家人听不懂其中的妙喻，但还是哦了一声）。

（电视画面4：重复出现S小时、少年、中年、退休前后精彩的片段， 最后打出“大结局”三个字。）

“原来我也教出许多好学生。”（“大结局”三字出现的同时，S说出这句话。）

可是，大结局三个字下方又出现很小很小的一行字：“待续...”
“待续...?”这行字留下几许疑惑、几许玄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