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November 26, 2015

春秋大梦

    【春秋大梦】

    一幢幢组屋多得令人侧目,旧日乡间的炊烟,已是退色的回忆了。
    绿茵、花草,虽然到处可见,但不免显得过分人工化。树干桠杈,排成一线,在路的中央,在路的两旁,虽美,虽绿,但总觉得缺少一种自然观感。
    还有那‘古早’的一丛一丛野花呢?
    我期待见到的,即不是那些知名的九重葛、黄锺花、牵牛花、千日红或夹竹桃,而是儿时钟爱的无名树。
    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它的名字,好不容易才知晓。
    它叫桑树。
    桑椹,是我孩提时超爱採摘的东西。也许我怀念的,不是那桑椹桑树,而是儿时无忧的天地。

    偶尔,再依窗四顾,可以拾取些许回忆。现代化的市容,确有其优点,也有几许可取。当年在细雨微风时,听浮脚楼旁大芭蕉、杨桃树,以及小鱼池‘风信子’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,是清幽的。如今,最愁的是梅雨季节。
    当乌云狠狠地盖在组屋顶上几百公尺,闪电与殷雷在咫尺处耀武扬威时,心中就开始煌煌然了。
    窗外滂沱
    苍穹,冒冒然地下起雨来。雨丝,渐渐飘落;飘落得好洒脱。打在墙上、水泥地上、绿绿的草圃上。
    然后,一股呛鼻的热气从地面升起。然后,滂沱了;四周有了凉意了。垂头丧气的几片草地,又恢复生机。
    雨,哗哗啦啦,落在屋檐,流到屋角,串成银白的大链珠,滑向小沟渠。小渠汇聚、再汇聚,流向远远的,长长的,大大的阴沟。最后,它会流到一个 “不知何处”的地方。
    湿漉漉的马路,湿漉漉的人行道,以及湿漉漉的一切,是不是显得凄寂?尤其在周末黄昏,许多人都选择无奈地留在家中,望着雨丝冥想、发愣,或挑灯阅读,或对着电视,或划动iPad屏幕上网 ,谁也懒得出门被淋湿于雨中。
    黄昏下雨,破坏了美好的、夕阳西下的情调。

    那些年,在浮脚楼上依窗眺望远处的雨,窗前的貔貅饰物,随风飘动,风铃也叮当响起,伴着杨桃树桠杈间鸟窝里啾啾的低叫声,那是天籁。而今,叮当的风铃却无从柔和一座座钢骨水泥的无趣。那是工整的洁与美,却也参杂了我丁点儿的失落。
    --失落于无从再遇见许许多多的野生花草。
    --失落于无从再知道那乡间流水流向何方。
    --更失落于人的虚浮。
    是虚浮!
    因为居宿在“半空中”,有多少时刻是脚踏实土的?
    我仍然热爱着那片片洋溢着泥味土味的乡野,仍然不能忘却那傻气的三面土墙,还有一面缠绕着牵牛的门槛。
    蓝蝶花痴痴地缠绕着一小片篱笆。我记忆中的住所,虽然有些儿简陋,却是一种廉价的享受。
    今日的空中楼阁,区区一百平方尺,也要你三四十万元。 --奢也侈也。
    诚然,我若不‘屈居’于楼阁,我尚能‘伸居’何处?
    且容我在夤夜时刻,做我的春秋大梦时,再去回忆。

    后记:(虽然已深居在现代化的组屋,偶尔会想起孩提的乡间生活和儿时的趣事。黄昏下雨时刻,不其然的依窗眺望时,总会有点失落感;只能期盼在夤夜时刻,做我的春秋大梦,回味那洋溢着泥味土味的乡野和情趣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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